王世贞
王世贞
王世贞(1526~1590)明代文学家、史学家。字元美,号凤洲,又号弇州山人。江苏太仓人。嘉靖二十六年(1547)进士,授刑部主事,屡迁员外郎、郎中,又为青州兵备副使。嘉靖三十八年(1559),父王予以滦河失事为严嵩所构,论死,世贞解官奔赴京师告免。未成,持丧归,三年丧满后犹却冠带。隆庆元年(1567)讼父冤,得平反,被荐以副使莅大名,迁浙江右参政、山西按察使,又历广西右布政使,入为太仆寺卿。万历二年(1574)以右副都御史抚治郧阳,数奏陈屯田、戍守、兵食事宜。咸切大计。因忤张居正罢官。后起为应天府尹,复被劾罢。居正殁后,起为南京刑部右侍郎,辞疾不赴。久之,起为南京兵部右侍郎,擢南京刑部尚书,以疾辞归。二十一年卒于家。 

生平经历

王世贞出身于将门之家,性格与众不同,读书过目不忘。21岁时中进士,授邢部主事。他为人正直,不附权贵。时有一姓阎的逃犯,躲藏在锦衣都督陆炳家中,他不顾情面将阎犯拘捕。陆炳挽当朝权相严嵩说情也无用,仍被依法处置。后来兵部武选员外郎杨继盛因奏劾严嵩十大罪状,被酷刑下狱。王世贞经常送汤药,又代其妻草疏。杨被害后,他以棺殓之,严嵩因之大恨。在任期间,王世贞与李先芳、吴维岳、王宗沐等人组成诗社,少年才高气锐,互相标榜,名噪一时。

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王世贞与李攀龙、宗臣、谢榛、徐中行等集于北京,结成复古文学流派,主张“文必西汉,诗必盛唐”。他们接过李、何“前七子”的复古旗帜,以号令一世,名日盛,世称“后七子”,其中以王世贞与李攀龙为首领。王世贞等的复古主张主要是对明初以来盛行的台阁体的一种反对,在当时是有积极意义的,只是有些矫正。

嘉靖三十六年,王世贞任青州兵备副史,此年他作长诗《尚书乐》,严斥严嵩党羽赵文华。

嘉靖三十八年二月,其父王忬时任蓟辽总督、右都御史,在抵御外敌时误中敌计,致使滦河失事,遂遭严嵩构陷入狱。王世贞闻讯后,弃官奔走,与弟世懋一起日伏嵩门,涕泣求贷。严嵩当面以谎言欺骗,实则将其父投入死牢,其父于次年被害。

隆庆元年(1567年)穆宗帝即位后,王世贞偕弟入京为父讼冤,得昭雪,赐祭葬。严嵩死后,王世贞作长诗《袁江流钤山冈》、《太保歌》等,痛斥严嵩父子罪恶。并“辞官”十年,,不与权奸同流合污。他精于吏治,乐奖后进,衣食寒士,得到时人推重。

隆庆四年,李攀龙去世后,王世贞以才华声气冠绝海内,独主文坛二十年。他善诗,以声韵为主;好古文,多摹拟之作。才学富瞻,文名满天下,在前后七子中最博学多才。《明史》称他“才最高、地望最显、声华意气、笼盖海内。”他力主复古,所著《弇州山人四部稿》及《续稿》近400卷,对当时文风有很大影响。至晚年,复古主张有所改变,对专事模仿渐表不满,其作品已渐趋平淡。

万历元年(1573年),王世贞任湖广按察使时与医学家李时珍初次交往。万历八年九月,李时珍为出版《本草纲目》去南京未有结果后,特地到太仓拜访王世贞。当时正值王世贞免职家居,俩人在弇山园内畅谈了几日。他们谈天文、地理、声律、农圃等。王世贞对李时珍的许多精辟见解十分钦佩,称他是“北斗以南第一人”。当李时珍把作“序”来意说明后将《本草纲目》给他过目,王世贞展卷细阅,推崇备至,随即应允。后来,王世贞替《本草纲目》撰写了序言,为此书以后能顺利刻刊提供了方便。

万历十六年,王世贞任南京兵部侍郎、刑部尚书。在任期间,所著《弇山史料》、《弇山堂别集》200余卷,对一些史书中错误与失实的记载有所纠正和补充,并批评一些官修、私修的史书对“国史衮阙,则有所避而不敢书”,提出“史实贵,史家贵直笔”,“惟有随事改正,勿误后人”。王世贞在收集和整理明代史料上,也取得了巨大的成绩。他的史著异常丰富,史料翔实可信,后人称赞他“负两司马之才。”

王世贞对戏曲艺术也有研究,在早年所著《艺苑卮言》中,论述南北曲产生原因及其优劣,颇多创见,在当时的文艺评论中很有影响。据传以严嵩为题材的传奇剧本《鸣凤记》出自其手笔,乃杂剧反映现实斗争的作品。

晚年,王世贞辞官归乡,著有《嘉靖以来首辅传》、《觚不觚录》、《史乘考误》、《尺牍清裁》等。此外,也有学者力主《金瓶梅》作者为王世贞,太仓民间也有王世贞作《金瓶梅》的传说。

王世贞爱好广泛,成绩骄人。他筑的弇山园在历史上被誉为“东南第一名园”。他一生著作不辍,在我国古诗文作家中,专集篇幅之多,卷帙之繁浩,是屈指可数的人物,真正堪称著作等身。

人物作品

王世贞王世贞

   王世贞以诗文名于世,与李攀龙谢榛宗臣梁有誉徐中行吴国伦并称后七子。攀龙殁,独领文坛二十年,声华意气笼盖海内,一时士大夫及山人、词客、僧道莫不奔走其门下。鉴于台阁体文风不振,他提出文必西汉,诗必盛唐。所作诗文,也多为复古模拟之作,但往往失于藻饰。晚年深有所悟,于唐好白居易,于宋好苏轼,诗文以恬淡为宗。又好史学,以史才自许。自弱冠登朝,即好访朝家故典,晚年又得见内府档案秘籍,著述甚丰。其著作文学方面有诗文集《弇州山人四部稿》一百七十四卷、《弇州山人续稿》二百零七卷和《艺苑卮言》十二卷;史学方面有《弇山堂别集》一百卷,松江人陈复表将其所著的各种朝野载记、秘录等汇为《弇州史料》,前集三十卷,后集七十卷,内容包括明代典章制度、人物传记、边疆史地、奇事佚闻等,是一部较完整的明代史料汇编。

蔺相如完璧归赵论——王世贞

原文

蔺相如之完璧,人皆称之,予未敢以为信也。夫秦以十五城之空名,诈赵而胁其璧,是时言取璧者,情也,非欲以窥赵也。赵得其情则弗予,不得其情则予;得其情而畏之则予,得其情而弗畏之则弗予,此两言决耳,奈之何既畏而复挑其怒也?

且夫秦欲璧,赵弗予璧,两无所曲直也。入璧而秦弗予城,曲在秦;秦出城而璧归,曲在赵。欲使曲在秦,则莫如弃璧;畏弃璧,则莫如弗予。

夫秦王既按图以予城,又设九宾,斋而受璧,其势不得不予城。璧入而城弗予,相如则前请曰:「臣固知大王之弗予城也。夫璧,非赵宝也;而十五城,秦宝也。今使大王以璧故而亡其十五城,十五城之子弟,皆厚怨大王以弃我如草芥也。大王弗予城而绐赵璧,以一璧故而失信于天下,臣请就死于国,以明大王之失信。」秦王未必不返璧也。今奈何使舍人怀而逃之,而归直于秦?

是时秦意未欲与赵绝耳。令秦王怒而戮相如于市,武安君十万众压邯郸而责璧与信,一胜而相如族,再胜而璧终入秦矣!吾故曰:「蔺相如之获全于璧也,天也。」若其劲渑池,柔廉颇,则愈出而愈妙于用;所以能完赵者,天固曲全之哉!

翻译

蔺相如使和氏璧完整得归还(赵国),人们都称赞他,而我却不认为这件事是好的。

秦国用十五座城作为条件,想要欺骗赵国来夺得赵国的和氏璧。(秦国)那时说是要和氏璧,这是实情,不是为了试探赵国。赵国得到了秦国的人情但不把和氏璧交给秦国,没有得到秦国的人情却将和氏璧交给他们;赵国得到了秦国的人情但不害怕他们就不将和氏璧交给秦人,赵国得到了秦国的人情又害怕他们就将和氏璧交给秦人。按理只有这两种情况,怎么会有又害怕秦人却又挑起了他们的怒气的。

至于(如果)秦国要和氏璧,而赵国不给秦国,那么双方都没有什么过错。(如果)赵国将和氏璧交给了秦国,但秦国不将十五座城交给赵国,这是秦国的不对。(如果)秦国将十五座城交给赵国而赵国不将和氏璧交给了秦国,这是赵国的不对。(如果)想要使偏邪在秦国一方,那就应该放弃和氏璧;害怕放弃和氏璧,那就应该不同意秦国的请求。而那秦王不但拿出地图来商量,又设立了九宾的礼节还要沐浴焚香来取得和氏璧,看他的情形不可能不交出十五座城池。(如果)秦王得到了和氏璧却不交出十五座城池,那蔺相如可以这样说:“我本来就知道秦王不会交出城池。那和氏璧,不是赵国的宝物;但那十五座城池却是秦国的珍宝。现在秦王因为一块和氏璧的缘故而将十五座城池交给外人,那十五座城池的百姓一定会抱怨秦王丢弃他们象丢弃小草一样。秦王你不交出城池从而欺骗赵国得到了和氏璧。但是因为一块璧的缘故让天下人都知道秦王不讲信用。我希望就死在你们国家,来表明秦王的失信。”象这样秦王不一定不交出和氏璧。只不过现在蔺相如叫门客带着逃回了赵国,却将责任推给秦国。那时秦国还想和赵国交好。假使秦王生了气而在市集将蔺相如杀掉,派武安君白起带领十万大军来攻打邯郸。获胜一次就能将蔺相如一家灭族。再次获胜那么和氏璧还是属于秦国的。

于是我认为:“蔺相如保全了和氏璧,是因为上天在帮他忙。”那么他在渑池会上对秦王态度强硬,和廉颇搞好关系,是由于越出乎意料越好;蔺相如保全了和氏璧,是上天的关系啊!

文学成就

王世贞与李攀龙、谢榛、宗臣、梁有誉、吴国伦、徐中行等相唱和,继承并鼓吹前七子复古理论,史称“后七子”。

其始,王世贞与李攀龙同为文坛盟主。李死后,又为文坛领袖20年,“一时士大夫及山人、词客、衲子、羽流,莫不奔走门下。片言褒赏,声价骤起”(《明史·王世贞传》)。有所谓“前五子”、“后五子”、“广五子”、“续五子”、“末五子”等等名目,可见其影响甚大。

王世贞的文学观主要表现在《艺苑卮言》里。虽然他并未脱离前七子的影响,仍然主张文必秦汉,诗必盛唐。但其学问淹博,持论并不似李攀龙那样偏激,故时露卓见。他虽然十分强调以格调为中心,但也认识到:“才生思,思生调,调生格;思即才之用,调即思之境,格即调之界。”(《艺苑卮言》卷一)这就将创作者的才思与作品的格调密切联系起来,看到了才思生格调、格调因人而异的必然性,实为李梦阳、李攀龙所未发。王世贞虽然也主张从学古入手,但他特别注意“捃拾宜博”,强调“渐渍汪洋”,最终要求“一师心匠”。并且认为,唯有这样,创作方法才能“由工入微,不犯痕迹”,达到“气从意畅、神与境合”的地步。这显然与一味主张模古范型者有别。到了晚年,他的文学思想更有一些显著变化。他自悔40岁前所作的《艺苑卮言》,并悟出“代不能废人,人不能废篇,篇不能废句”(《守诗选序》)的道理,有取于宋元之诗,还称赏归有光的散文“不事雕饰而自有风味”(《归太仆赞》)。王世贞作为后七子的首领,他也觉察到复古的流弊,标志着统治明代中期100余年的复古思潮已濒临绝境。

从王世贞《乐府变》的序言来看,他主张创作要继承《国风》批判现实精神,他要求诗歌要不避禁纲,批评时事,以成一代“信史”,实属难能可贵。所以他的诗歌有不少感时伤世的政治诗,现实感较为强烈。《钧州变》无情地揭露了贵族藩王的荒淫残暴,《袁江流铃山岗当庐江小吏行》在浓墨铺叙了严嵩父子横行不法,造成“不复问诏书,但取相公旨”的局面之后,谴责了他们“负国”的累累罪行,义正辞严,气势磅礴。《太保歌》以鲜明的对比手法描写了陆炳生前“一言忤太保,中堂生荆棘”的嚣张气焰和死后金宝尽流离,妻子尽逐故郡,兄弟作长流等的凄凉景象,其中寄寓了诗人无限感概。王世贞不仅对封建统治阶级里的腐朽势力有所抨击,还对君王进行了旁敲侧击的嘲讽。如《正德宫词》之四,对沉湎酒色的武宗有所讽谕;又如《西城宫词》之六,对听信道士胡言,选少女炼丹铅的世宗也极尽揶揄。此外,王世贞的咏史诗,通过对“固始祠中”的许忠节公犹有“父老椎牲考钟鼓”的赞叹,通过对“丈夫变名难变心,此心在宋不在身”的文天祥的崇敬,也流露了诗人的政治理想。

王世贞诗歌取材赡博,纵心触象,都能化为诗料,形诸歌咏。除了一部分模拟痕迹较为严重的作品外,诸体诗中都有一些颇见艺术匠心的佳作。他的某些乐府诗不刻意范古,甚见诗人才思,如《将军行》铺叙丰腴,中带古劲,纵横开阖,很有气势。他的有些律诗既有高华宏丽的气象,又能注意错综变化,迥旋自然,有相当功力。王世贞七绝最有特色,在其诗歌创作中较少模拟痕迹,能够意到调成,自然宛转。如“新传牌子赐昭容,第一仙班雨露浓。袋里相公书疏在,莫教香□湿泥封”(《西城宫词》之二),在舒缓的调子里,暗藏讽刺,弥有风趣。王世贞的“涵星砚”王世贞亦能词,如〔浣溪沙〕“窗外闲丝自在游”在抒写清愁淡怨时,善于借助景物渲染,烘托其凄凉情绪。又如〔忆江南〕“歌起处”以“斜日半江红,柔绿篙添梅子雨”,勾勒江南景色,颇能传神。但他的词因受传统束缚较大,内容狭窄,题材单调。

此外,王世贞对戏曲也有研究。他的曲论见于《艺苑卮言》的附录,即《□州山人四部稿》卷一百五十二。后人摘出单刻行世,题曰《曲藻》。王世贞已较深刻地认识到戏曲艺术的美学特点,“不唯其琢句之工,使事之美”,而关键在于“体贴人情,委曲必尽;描写物态,仿佛如生;问答之际,了不见扭造,所以佳耳。至于腔调微有未谐,譬如见锺、王迹,不得其合处,当精思以求诣,不当执末以议本也。”由此出发,他认为戏曲成功与否首先在于是否“动人”。他称赏《荆钗记》,因为它“近俗而时动人”;他批评《香囊记》,因为它“近雅而不动人”。这是他戏曲观的精华处。《曲藻》在引述前人曲论时,或赞成,或驳难,都颇精当。

又传奇戏曲《鸣凤记》,一说为王世贞所作。也有人疑此剧是王的门生所作。在中国文学史上,戏曲及时地表现当时重大的政治事件,自《鸣凤记》始。贯串全剧的矛盾冲突是震动朝野的严嵩集团与反严嵩集团的政治斗争。作者揭露了严嵩父子专权纳贿、祸国殃民,手下的狐群狗党趋炎附势、凶残横暴。《严嵩庆寿》、《端阳游赏》、《文华祭海》等出,都有生动刻画。同时,作者又着意渲染杨继盛等人不畏权□、不惧牺牲的精神。《灯前修本》、《夫妇死节》等出,不仅塑造了刚烈忠臣杨继盛,而且还表现了深明大义的杨夫人。为作品内容所决定,此剧在艺术上突破了以生旦悲欢离合贯串全剧的惯套。但剧作将矛盾的解决寄托给嘉靖皇帝,亦表现了一定的局限。剧作结构有些松散,人物纷繁,且多数缺乏性格特征,是其弱点。

王世贞十分熟悉明代典故、史事。他的《□山堂别集》、《嘉靖以来首辅传》、《觚不觚录》,记述盛事奇事、首相传略、朝野轶闻,均是有史料价值的著作。其中有一些颇涉谈谐、文笔清新的小品散文。

著有《□州山人四部稿》174卷,《续稿》207卷,《□山堂别集》100卷,《嘉靖以来首辅传》8卷,《觚不觚录》1卷,《读书后》8卷;还编纂《画苑》10卷,《王氏书苑》10卷。

历史评价

1、世贞始与李攀龙狎主文盟,攀龙殁,独操柄二十年。才最高,地望最显,声华意气笼盖海内。一时士大夫及山人、词客、衲子、羽流,莫不奔走门下。片言褒赏,声价骤起。   ——《明史》 清·张廷玉总纂修

2、考自古文集之富,未有过於世贞者。其摹秦仿汉,与七子门径相同。而博综典籍,谙习掌故,则后七子不及,前七子亦不及,无论广续诸子也。惟其早年,自命太高,求名太急,虚憍恃气,持论遂至一偏。又负其渊博,或不暇检点,贻议者口实。故其盛也,推尊之者遍天下;及其衰也,攻击之者亦遍天下。平心而论,自李梦阳之说出,而学者剽窃班、马、李、杜;自世贞之集出,学者遂剽窃世贞。故艾南英《天佣子集》有曰:“后生小子不必读书,不必作文,但架上有《前后四部稿》,每遇应酬,顷刻裁割,便可成篇。骤读之,无不浓丽鲜华,绚烂夺目;细案之,一腐套耳”云云。其指陈流弊,可谓切矣。然世贞才学富赡,规模终大。譬诸五都列肆,百货具陈,真伪骈罗,良楛淆杂,而名材瑰宝,亦未尝不错出其中。知末流之失可矣。以末流之失而尽废世贞之集,则非通论也。   ——《四库全书总目》 清· 纪晓岚总纂修

3、肃皇帝时海内文学知名之士葢人自标帜云,而吾友凤洲王公最后起,实以异才博学横绝一世,每有撰造率揽汉魏六朝三唐作者之奇而出之,而其地望之高,游道之广,声力气义,足以翕张。海内之豪俊以死名于其一家之学,直千古可废也。一时士人风尚大类王伯安(按:王守仁)讲学之际,而公之变俗有加焉。   ——明内阁首辅·王锡爵

4、元美弱冠登朝,与济南李于鳞修复西京大历以上之诗文,以号令一世。于鳞既没,元美著作日益繁富,而其地望之高、游道之广,声力气义,足以翕张贤豪,吹嘘才俊。於是天下咸望走其门,若玉帛职贡之会,莫敢后至。操文章之柄,登坛设墠,近古未有,迄今五十年。弇州四部之集,盛行海内,毁誉翕集,弹射四起。轻薄为文者,无不以王、李为口舌。   ——清初文学家·钱谦益

5、弇州道广……,此又沧溟(按:李攀龙)所无,即李(梦阳)、何(景明)亦无此声气之广也。盖弇州负沉博一世之才,下笔千言,波谲云诡,而又尚论古人,博综掌故,下逮书、画、词、曲、博、弈之属,无所不通;硕望大年,主持海内风雅之柄者四十余年,吁云盛矣!   ——清末文学家·陈田

6、古之王祥,德掩其言,今之元美,言掩其德。王祥不在能言之科,间与谈论,理致清远,是德掩其言也。元美作《艺苑卮言》,鞭挞千古,掊击当代,笔挟清霜,舌掉电光。天下士大夫,读其文想其丰采,远听遥度,必以轻俊薄夫,而不知其人殊长者,识无所不综,而量无所不包,宽仁爱人,盛德之声满里阎,而或不尽闻于薄海内外,是言掩其德也。   ——明文学家·屠隆

7、千古之诗,莫盛于有明李(梦阳)、何(景明)、李(攀龙)、王(世贞)四家,四家之中,捞笼千古,总萃百家,则又莫盛于弇州。诗家之有弇州,证果位之如来也,集大成之尼父也。   ——明文学家·胡应麟

8、今举世厌于鳞文,即元美奉之最亲而晚年已有异议,大约如《史》、《汉》语,辅以赘牙而己,非真《史》、《汉》也。即元美戈猎五车,于今故亡所不综;辨史才高,而六经之学似亦惘惘。故学元美者,入门甚便,去古弥远。道思先生尝云:学马莫如欧,学班莫如曾,吾正是学马、班,岂学欧、曾哉。第其所学,非今人所谓学。今人何尝学马、班,止是每篇中抄得四五句《史》、《汉》,余皆举子对策与写柬寒温之套,而曰学马、班,亦可笑也。此语直为七子传神。然元美渊富故不易及,亦自成其元美。故余尝私论:明文以金华(按:宋濂)、北地(按:李梦阳)、晋江(按:王慎中)、太仓(按:王世贞)为四大家。   ——明末东阁大学士·蒋德璟

9、明兴以来,才人辈出,文宗两汉,诗俪开元,独斯小道(注:词),有渐宋辙。其最著者为青田(按:刘基)、新都(按:杨慎)、娄江(按:王世贞)。然诚意(按:刘基)音体俱合,实无惊魂动魄之处。用修(按:杨慎)以学问为巧便,如明眸玉屑,纤眉积黛,只为累耳。元美(按:王世贞)取晚似酌苏、柳间,然如“凤凰桥下”语,未免时堕吴歌,此非才之不逮也,巨手鸿笔,既不经意,荒才荡色,时窃滥觞,且南北九宫既盛,而绮袖红牙,不复按度,其用既少,作者自希,宜其鲜工矣。   ——明末抗清志士文学家·陈子龙《幽兰草词序》

10、王弇州为曹郎,故与分宜(按:内阁首辅严嵩)父子善,然第因乃翁思质(按:世贞父忬)方总督蓟辽,姑示密以防其忮,而心甚薄之。每与严世蕃宴饮,辄出恶谑侮之,已不能堪。会王弟敬美(按:世贞弟世懋)继登第,分宜呼诸孙切责,以不克负荷,诃诮之,世蕃益恨望,日谮于父前。分宜遂欲以长史处之,赖徐华亭(按:徐阶,继严嵩后为内阁首辅)力救得免,弇州德之入骨。后分宜因唐荆川阅边之疏,讥切思质,再入鄢剑泉之赞决,遂置思质重辟。后严败。弇州叩阍陈冤,时华亭当国,次揆新郑(按:高拱,继徐阶后为内阁首辅)已与之水火,正欲坐华亭以暴扬先帝过,为市恩地,因昌言思质罪不可原。终赖徐主持,得复故官,而恤典毫不及沾。鄢与新郑,俱思质辛丑同籍也。严、徐品行,不待人言,而弇州每于纪述,描画两公妍丑,无不极笔。虽于恩怨太分明,亦二公相业有以自取之。新郑秉政,瑕瑜自不相掩,弇州第其功罪,未免有溢辞。且词及簠簋,则未必尽然也。   当华亭力救弇州时,有问公何必乃尔,则云:“此君他日必操史权,能以毛锥杀人。一曳裾不足锢才士,我是以收之。”人咸服其知人。   ——明末文学家·沈德符《万历野获编》

11、元美固精灵应世,尤博极充肆,才总群公,固将圣之资。其所涉览淹流,过目则诵,贯通经籍,备忆子史百家言。故其少未及冠而举于乡,经生业无足当意。始莅政刑曹,犹谓世未有可与者。乃得于鳞则大快,相与悉意吟研,追风雅之始,以逖荡感畅,冲融和绎,宫徵相宣,极风人之致。于是翕然复兴盛唐之际。……二君一振时弊,韵致远逸,律度飘举,时风顿回,莫不磨砺以相应和。……病遂大作,予往问焉,则见其犹手子瞻(按:苏轼)集。夫元美高出子瞻上远矣,而犹爱之者,非以其气节激昂有相类者耶?   ——明文学家·刘凤

12、先生(按:王世贞)天才纵肆,千载一人,率意所属,牢笼今古,穷极细微。方与历下李于麟氏(按:李攀龙)主盟斯文,力振出乡,学士翕然从之。半辞只字,流传人间,至为纸贵。   ——明代名士·黄美中

13、嘉靖七子,王世贞才气十倍李攀龙;惟病在爱博,自珊瑚木难以及牛溲马勃,无所不有。乐府变化,奇奇正正,推陈出新,远非攀龙生吞活剥者可比。律体高华,绝亦典丽,虽锻炼未纯,不免华赡之余,时露浅率;亦未遽出攀龙下也。当日名虽七子,实则一雄;其自述曰:“野夫兴就不复删,大海回风吹紫澜。”言虽大而非夸。   ——清初文学家朱彝尊·《静志居诗话》

14、祖质庵公(按:世贞祖父倬)尝置义田千亩赡族人,公复以膏腴益之,及四方有所馈入,往往缘手散施,咄嗟而尽。酒人词客、缁流羽伴叩其门,不以事辞昏夜;告急难,不以嫌辞;邑里中遇水旱繇役,请命当道不以非分辞。尤好以文字奖掖人。后生初学每得公一言品题一面倾吐,则或希声射影传相引重,或故干广坐字公以示亲目,匿而黜者甚或阴持幕中嚬笑私语卖公,公明知之一笑而巳,以故人皆归心。或恩及人而人不知所自,醉骂人而人反思之。迨公卒,闾阎儿女颦蹙相吊,海内士大夫无论知与不知,莫不太息焉。   ——明内阁首辅·王锡爵   15、公之奖护后进,衣食寒士,惦倦如若己出。   ——明文学家· 陈继儒

16、元美上窥结绳,下穷掌故,于书无所不读,于体无所不谙。其取材也,若良冶之操炉鞲,五金已齐,无不可型。其运用也,若孙武、韩信之在军,即宫嫔、市人,无不可陈,无不可战。左之,左之无不宜之:右之,右之无不有之,惟元美能耳。大较于鳞之业专,专则精,而独至;元美之才敏,敏则洽,而旁通。济南奇绝,天际峨眉,语绝高也:大海回澜,则元美自道,不亦洋洋乎!   ——明文学家·汪道昆

17、囊括千古,研穷二氏,练解朝章,博综名物,令人耳口不暇应接,则奄有唐宋以来作者之美,而周汉诸君子或缺焉。……先生能以周汉诸君子之才精其学,而穷其变,文章家所应有者,无一不有。搴华咀腴,臻极妙境,上下三千年,纵横一万里,宁有二乎?呜呼,盛矣!欲观明世运之隆,不必启金匮石室之藏,问海宴河清之瑞,诵先生集而知。   ——明内阁首辅·王锡爵

18、当太仓(按:王世贞)、历下(按:李攀龙)坛坫争雄之日,士大夫奔走不遑,七子之数,辗转屡增。一时山人墨客,亦莫不望景趋风,乞齿牙之馀论,冀一顾以增声价。盖诗道之盛,未有盛於是时者,诗道之滥,亦未有滥於是时者。   ——《四库全书总目》 清·纪晓岚总纂修

19、冯时可《雨航杂录》云:“皇甫百泉(按:皇甫汸)与王弇州(按:王世贞)名相埒,时人谓百泉如齐、鲁,变可至道。弇州如秦、楚,强遂称王。”王士禛《香祖笔记》以时可所评为确论云。   ——《四库全书总目》 清·纪晓岚总纂修

20、元美夙负名节,练习掌故,雅志不朽,所著《弇州四部稿》、《续稿》、《别集》,卓然推一代词宗。   ——明末清初历史学家·谈迁

21、国初诸老,犁眉、龙门,尚沿宋季风流,体制不谬。造乎成、弘以来,李何辈出又耻不屑为。其后骚坛之士.试为拈弄,才为句掩,趣因理湮,体段虽存,鲜称当行。正、嘉而后,稍稍复旧。而弇州山人挺秀振响,所作最多,杂之欧、晁、苏、黄,凡不能辨。又何焉?天运流转,天才骏发,天地奇才,不终诎于腐烂之程式,必透露于藻绘之雕章。时乎?势乎?不可勉强也。   ——明文学家·钱允治《类编笺释草堂诗余序》

22、《柳塘词话》曰:王世贞自称弇州山人。于帖括盛行之日,而独以诗古文鸣世。词家亦皆不痛不痒篇什,而能以生动见长。以故汪道昆、李攀龙辈俱逊之。即弇州自谓意在笔先,笔随意往,法不累气,才不累法,有境必穷,有证必切。匪独诗文为然,填词末艺,敢於数子云有微长。晚年学道,王稚登以书讽之,弇州答曰:“仆晏坐澹然无营,子嘲我未焚砚,笔砚固当焚,但世无士衡,以此二物少延耳。”   ——近代·王国维《人间词话》

23、世贞书学虽非当家,而议论翩翩,笔法古雅。   ——明宗室 书画评论家 朱谋垔《书史会要续编》

24、国朝人文彬彬然盛丰,而所谓博雅君子大都伯仲之间,独嘉、隆以来,前有杨用修(按:杨慎),继有王元美(按:王世贞)二公。   ——明·佚名

25、嘉隆以来藏书家,天下毗陵(按:唐顺之)与琅琊(按:王世贞)。   ——清初诗人·吴伟业

26、弇州先生家藏琬琰之书,世擅雕龙之业,凡东序西清之秘,皆购而得之。而又束发登朝,扬历中外,且授馆延贤,吐哺下士,网罗散佚,博采异闻,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故其是非不谬,证据独精。今考其书所称引故实,皆他人耳目所不经见。若非先生好古冥搜,一代之迹遂成零落。   ——明兵部右侍郎·杨鹤

27、当公少时,一二隽士句饤字饾,度不有所震发,欲藉大力者为帜,而虚声感公,公稍矜踔应之,不免微露有余之势,而瓴建云委,要归于雄浑。迨其晚年,阅尽天地间祸福盛衰之倚伏,江河陵谷之迁流,与夫国是政体之真是非,才品文章之真脉络,而慨然悟霜降水涸之旨于纷醲繁感之时,故其诗若文,尽脱去角牙绳缚,而以恬澹自然为宗。……余故以先生而知明世运之隆合周汉为一也。   ——明文学家、礼部尚书·李维桢

28、元美天才本高,生唐以前,亦足名家。吠声之口至今未已,文章得失岂有公是非哉?   ——清末文学评论家·谭献

中国明清前七子后七子

                     人员                                                    背景描述
前七子        李梦阳 何景明 徐祯卿 边贡 康海 王九思 王廷相 (以李梦阳、何景明为代表) 弘治正德年间(1488-1521)的文学流派。“前七子”皆为进士,多负气节,对腐败的朝政和庸弱的士气不满,强烈反对当时流行的台阁体诗文和“啴缓冗沓,千篇一律”的八股习气。其文学主张被后人概括为大力提倡“文必秦汉、诗必盛唐”,旨在为诗文创作指明一条新路子,以拯救萎靡不振的诗风。
后七子 李攀龙 王世贞 谢榛 宗臣 梁有誉 徐中行 吴国伦 (以李攀龙、王世贞为代表) 嘉靖隆庆年间(1522-1566)的文学流派。因在前七子之后,受李梦阳、何景明等人的影响,继续提倡复古,相互呼应,彼此标榜,声势更为浩大,世称他们是后七子,又有“嘉靖七子”之名。他们的文学主张基本上与前七子相同。